曲玉堂被公仪北威逼刺死的消息, 很快便在燕京城中流传了起来。即便是那些人根本不在场,可只要谈起此事,哪个不说得绘声绘色的?
青门侯又惊又悔, 昨夜要是不逼儿子来曲府探望,儿子又怎会中这样的套?他焦急地赶到了府衙, 却已经是迟了。
主审此案的官员, 是天子最信任的钦差孟大人。他在朝廷之中素有青天之名,为官刚直不阿, 栽在他手里的权贵已经有十人之多。天子就喜欢他办案的不畏权贵, 所以常常命他在大燕九州之内代君巡察。
孟大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燕京城的?青门侯不知道, 可这些事来得如此之巧,又如此之急,他已经慌乱了心神。他本想仗着自己小国舅的身份见收押的公仪北一面,好歹听听儿子说,到底怎么回事?可孟大人拿出了天子御赐的尚方宝剑, 硬是将青门侯给拦在了门外。
很快地, 混入曲府打探消息的探子传回了消息——失踪多年的曲家主母曲嫣回来了,掌控了整个曲家, 还将二姨娘与曲知晴都赶了出去。
千算万算, 竟算漏了这些个失踪的人!
“最毒妇人心!最毒妇人心啊!”青门侯想明白了一些缘由,他只恨当年没有亲眼看见这女人的尸首, 就放过了她。
如今, 都回来报复了么?
青门侯恨得牙痒痒的,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?为今之计, 最重要的便是保住公仪北的性命,哪怕改判流放,也好过问斩得好。
他想了又想,只有求皇后姐姐出手了,只要免了死罪,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成!
毕竟,他公仪家就这一根独苗子,天子也该念在这儿,不绝他的香火才是。
曲府忙碌了一夜之后,已换了白灯笼,挂了黑幔,备了奠仪,摆好了灵堂,大开府门,等诸位亲朋前来祭奠。
曲嫣披了麻,跪坐在曲玉堂的棺木之前,哭得楚楚可怜,虽未说一句,可前来祭奠的人无一不觉得心疼。
霍苏年陪着曲知澜穿了孝服,跪在曲嫣后面,每来一位宾客,她们便一起叩头谢礼。
“若是伤口疼得厉害,就先回去歇会儿。”霍苏年小声劝了曲知澜一句,她实在是心疼她强忍着痛意,一一叩谢。
曲知澜咬了咬牙,摇头道:“这是最后能为爹做的事了……”
霍苏年沉沉一叹,却听见宾客之中有人窃窃私语道——
“真是患难才能见真情,瞧瞧那个二姨娘,曲老板都没了,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?”
“你还没听说啊?”
“听说什么?”
“今儿一早,二姨娘便变卖了一堆田产地契,带着女儿跑了!”
“啧!还有这种人!”
“是啊!”
“还是曲大小姐有良心,看看,即便是被赶出家门了,知道曲老板没了,还是一样的跑回来尽孝。”
原来如此。
霍苏年下意识地往曲嫣看了一眼,瞥见了她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。
果然。
昨夜看似是曲嫣放了二姨娘母女一马,看似是曲嫣由着曲玉堂做最后的好人,其实曲嫣要的是二姨娘与曲知晴的声名扫地,要的是这两人永远都不能再留在燕京城。
心,蓦地一凉。
霍苏年觉得这个丈母娘实在是太过可怕。
似是觉察了霍苏年的窥看,曲嫣往霍苏年这边看来——
霍苏年被逮了个正着,她急声问道:“岳母大人,若是渴了,我去给您端盏热茶来?”
“不必……”曲嫣擦了擦眼泪,眸光如刀一样剜了一下霍苏年,便温柔地看向了曲知澜,“澜儿,你还有伤,今日早些回去歇着,这儿有娘在,没事的。”
曲知澜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,点头道:“是,娘。”
霍苏年愕了愕。
“夫君,先扶我进去换药。”曲知澜突然开口。
“好。”霍苏年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腿,站了起来,小心扶曲知澜站起,“娘子,慢点走。”
“嗯。”曲知澜点点头。
等走入了后院,曲知澜突然停了下来,“马车已经在后门等着了,你昨夜答应我的,会陪我去个地方,现下你可不能食言。”
霍苏年怔了下,“我不会食言的,只是……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马车?”
“在你回家交待事情的那半个时辰。”曲知澜淡淡答了。
霍苏年轻轻一叹,“好吧,走吧。”
曲知澜欲言又止,只是默默地由霍苏年扶着,上了马车。
等车夫赶车前行了,曲知澜才问出了口,“霍苏年,你方才想说什么?”
霍苏年涩然抿唇,“只是突然发现,你有时候跟岳母大人实在是像。”
“你怕了?”
“嗯?”
“还是你后悔了?”
“啊?”
“霍苏年!”曲知澜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,警告道,“我告诉你,你就算是怕了,后悔了,你也跑不了了!自始至终,是你先招惹我的!”
霍苏年眨了眨眼睛,双手举起作投降的样子,“娘子啊,我没那些意思啊。”
“那你方才那句话……”
“娘子啊。”
霍苏年温暖地握住了她的手,很是自然地将她拢入了怀中,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心,“刚极易折,我只是有点担心罢了。”
曲知澜静静地靠在霍苏年的心口,她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,让曲知澜有些莫名的安然。
“有些事,我不会像娘那样的。”
仿佛知道霍苏年在担心什么,曲知澜开口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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